这人有本事,能在尘先生身边暗渡陈仓,假借尘先生的名义和销售人员联系,这事风险很大。滕错扭头看向庞叔,想明白了。
难怪夜生什么都知道,他的爪牙就在尘先生身边,而且几乎不会被怀疑。庞叔是在花园成立前就跟着尘先生的人,背叛两个字似乎是离他最遥远的。他被派来监管夜生,这步棋按理说没走错,但尘先生没算到,冷面修罗也能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产生类似父子的感情。
“你跟了尘先生十年,是我让你不再认贼作父。”夜生说:“现在到我们合作的时候了。”
滕错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认真地思考。然后他忽然把枪口贴近了夜生的额头,问:“给我一个同意的理由。”
庞叔想要上前,但夜生抬起一只手,没让他过来。他甚至微微倾身,让枪口完全地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他对滕错吐出两个字:“萧过。”
说完之后他还莞尔笑了笑。
指尖冷到发疼,每一下呼吸都很沉重,仿佛空气也被雨水浸湿了。滕错深刻地知道,这个时刻没必要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或者“他对我不重要”这样话来欲盖弥彰,他用余光瞄着庞叔,计划扑过去抢下那把枪。
“我说过了,我知道你的一切。”夜生用一种心疼的语气说,“我知道你和他的过去和现在,你们在逾方市重逢,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沉默寡言的酒保。我在逾方市是有人的,拿他的命非常简单。”
他露出了破绽,滕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颤抖着呼吸,过了一会儿,稍微把枪往后挪了一点。
他放平了声音,问:“你要我做什么?”
“研究,”夜生深深地看着他,“和我联手,真正地研究出罂\粟的新品种。”
他把手伸进毛毯下,把画纸递给滕错。
晶亮的颜料勾出层叠的花瓣,那是一种引人注目又倍感暗沉的色泽,和下面细长的花茎并不搭配。滕错看完了,掌心都是汗。
“多么神奇的一件事,鲜艳并不代表升级,纯度最高的花种反而拥有诡异的颜色。”夜生收回手,缓缓地说,“怎么样,滕错,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滕错把画纸扔回他腿上,问:“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尘先生就在益嵬,你完全可以联合外人,比如土爷,现在就把他干掉。”
“那样就真的成为了内乱,”夜生冷静地说,“我要的是尘先生被捕,真正地把花园留给我。”
雨水斜入洞口,缀成白厚的帘。滕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为什么是现在?”
“因为我等不及了。”夜生用冰冷的口吻说,“尘先生已经掌权够久了,他想把那一吨货变现然后全身而退,这件事我不可能答应。我要他受到惩罚,我要就妈妈出来。逾方市被做掉了,我们齐聚在这里,还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合适?而你也没有时间了,快点结束这一切,你就可以回去找你的萧过了......哦,你放心,我还没有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