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太臭,滕错抬手掩住口鼻,讽刺地眨了眨眼。他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尘先生,扶着手杖站在自己的帐篷前。
尘先生似乎叹了口气,说:“小错,我说了很多次,要团结。”
滕错碾了碾脚下土,说:“哦。”
但他当然不是听话的年轻人,尘先生意味深长地仰了仰头,然后问:“刚才去哪儿了?”
某种不好的直觉爬上了滕错的后背,谭燕晓半个小时前的话还在耳边。但他自然没有表现出来,说:“巡逻,顺便洗了个澡。”
月色在他还湿着的长发上流动,成为漆黑上的银光。尘先生点了点头,严厉地说:“不要玩忽职守。”
“嗯。”滕错瞥了一眼于行在旁边幸灾乐祸的表情,说:“我明白。”
尘先生朝他们挥了挥手,于行和滕错又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就走开了。滕错回到帐篷里,没有看到背后来自尘先生的晦暗目光。
***
花园向海岛的转移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尘先生已经亲自联系好了买家,对方的据点也在境外,六百公斤的海\\洛\\因,一次就可以卖出好几千万的价钱。这件事由烈火传递给火石,剩下的就要有海燕和火石来部署了。
对方的老大没出面,先派人来验了次货。四个小伙子陪着两个年岁稍长的男人,一看就是保镖和懂行的搭配在一起。山洞里都是货真价实的三九,这么大量的高纯度海\\洛\\因让验货的人非常,当着尘先生的面和他们老大打了电话,敲定两天后再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对方会给国外银行的本票。
银行本票是一种书面的无条件支付承诺,只涉及出票人和收款人两方,在制票人签名承诺后,即期必须支付一定数目的金钱给收款人,所以这是让双方都满意的买卖。但尘先生并没有表现出激动,甚至一直到交易那天,他都平静得像是对生意毫不在乎。
帐篷边燃着熏香,苍老的脸庞上凝固着一种高深的淡漠,尘先生用指腹一遍遍地抚过手杖上的蜘蛛,白银的冷已经传到了他的眼中。
于行进帐篷报备之后的行程,滕错正在和尘先生一起吃早餐。他在尘先生面前的时候有所收敛,没斜着倚靠,坐得还算正,细得从背面看只有两拃的腰间别着手\\枪。
于行先向尘先生问好,然后就安静地站在边上。但他一直拿眼睛瞟着滕错,不说话的原因非常明显。
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试图挑起信任危机,滕错从那天晚上就察觉到了,但他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一会儿来交易的人就要到了,现在不能出乱子。
然后他也不是自觉出去的性格,滕错抬头,用一种鄙夷又挑衅的目光看了看于行。于行没忍住,向上撸了把袖子,露出覆着花花绿绿纹身的小臂。
尘先生用餐巾轻轻地擦拭了嘴边,眼也没抬,缓声说:“于行,就在这儿说。”
于行沉默了两秒,从滕错带着微笑的脸上挪开了眼。他是不服气的,但不敢违抗尘先生的话。
“下午他们来交易,我会带人在半山腰等着,确保他们的车停在那里。在搜身之后,我会带他们步行过来。”他压着情绪,对尘先生俯首,声音恭敬地说,“明天早上会有直升机到这里来接我们,中间的休整站是马来,然后就可以一口气飞到海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