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我……”他顿了顿,接着说,“我有一个朋友,小时候觉得开飞机很酷,想当飞行员,后来招飞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错过了,就退一步想当空乘,但是体检没过。”
喻岭目光有些飘忽,心不在焉地听,或许没有意识到梁树的那个朋友正是他自己。
“后来呢?”
“后来他在机场做了地勤,每天都离飞机很近。”
“看着曾经的梦想离你这么近,却永远实现不了,不是更痛苦吗?”
梁树:“……”
痛苦吗?也没有吧,他觉得可能还是性格和心态的原因。初中时候的喻岭虽然话也不多,但并没有现在这么消极和悲观。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好像是从他父亲去世开始。
“你知道我是谁吗?”梁树忽然开口。
?
喻岭从氤氲雾气中抬起头,不明所以。
“你爸爸是不是叫喻峰?”梁树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这下喻岭整个人都呆住了,一脸错愕地望向他:“你怎么知道?”
表情鲜活了许多,终于不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面上再怎么成熟,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孩儿而已。
“我跟他,”梁树大脑飞速旋转,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以前是同事,关系还不错。”
“怪不得,你好像……很了解我,”喻岭直视着他,眼神清亮,带了些审视的意味,“但我并不认识你。”
很了解吗?认识这么多年,梁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很了解喻岭,与他有关的很多事梁树都不知道,却从多年前的喻岭口中听到了“了解”。
梁树思索片刻,继续说道:“是啊,他经常和我提起你。”
喻岭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每次提起你,他语气总是很骄傲。”
“他以前是不是跟你说过?希望你可以做一个了不起的人。”梁树语速迟缓,说得很慢,他看到喻岭神色黯淡下来,垂下了眼睛,眼里的光变得微弱。
“但是后来他又告诉我。”梁树故意停顿了很久,直到喻岭又抬起眼,疑惑他为什么不继续往下说。
两人目光相接,梁树声音很轻,语气堪称温柔:“喻岭,他希望你过得开心,不做了不起的人也没关系。”
这是他对少年喻岭最大的期许,梁树想,喻岭的父亲一定也这么认为。
“嗯。”喻岭仰起头,闭上眼睛。喉结滚动几下,他忽然笑了,“可惜我没机会听到他亲口对我说了。”
这家面馆的面做得很有味道,汤汁浓郁,醋酸扑鼻。梁树看着喻岭慢吞吞把面吃完,两人又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