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盆子放下。”
姜铮过去把她拉起来, 推她去里屋坐着,翻出条薄被盖在她身上:“坐好别动。”
“姐?”
沈二妹被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尖瘦的小脸, 眼神有些迷茫。
姜铮回头说:“听姐的,你先坐这儿暖和会吧。”
沈二妹迟疑着说:“可那是王大妈家的衣服,咱们说好了明天得送过去的。”
院子里晒着一排花花绿绿的衣服, 旁边还有一盆她没来得及洗的。
寒冬来临, 大面积土地被薄冰冻上, 作物收成锐减, 也没办法再每天去种地,所以村里大多青壮年几乎都选择了外出打工。
可姐妹俩年岁太小, 不好进城打.黑.工, 只好绞尽脑汁的想出了这么个挣钱法子——在极端恶劣天气下给同村的富裕人家洗衣服。
王大妈家是村里的养殖大户, 每天起早贪黑也忙得脚不沾地,家里人口又多,自然是没多少时间去洗一家老小的衣服的。姐妹俩知道后就主动上门去问,她们的要价又不算高, 于是顺利地得到了这份工作。
虽然农村人出的酬劳比城里人低得多,但省了不少路费钱不是?
而且对于穷苦的姐妹俩来说, 一分钱也是钱哪。
姜铮莫名有些心酸,就说:“我去洗就行。”
但当她伸出手浸入盆子里时, 不由得沉默了。
因为在入水的那一瞬间, 她的双手又痒又痛, 也立刻发肿了。
这是前些年在冬天里干活生冻疮留下的后遗症。
按照这个挣钱法儿, 这双手要不了多久就肯定又会犯冻疮的。
这可不行。
姜铮忍着痒痛,快速洗完剩下的衣服,双手这才热了点。
接着, 她烧了锅热水,装入唯一一个热水壶后,给自己和沈二妹各倒了一碗热水。
两姐妹面对面坐着暖手、喝热水,相对无言。
只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寒风,丝丝缕缕的绕着她们直打转,久久都不肯离去。
姜铮纵使裹紧衣服也无济于事,索性四处观察起来。
记得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她看到不少人家的窗户上用的都是毛玻璃或者光玻璃,但沈家的窗户……居然还是纸糊的!
经济状况可见一斑。
纸窗上有几处破了口子,所以寒风直往里灌,肆意的顺着不合身的衣裤在皮肤上游走着,引得她们不自主地起了阵阵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