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馡更痛苦的是,她也爱自己的爸爸。可真要让周馡说她爱爸爸这句话,她是说不出口的。
人性有很多矛盾的地方,周馡的爸爸可以在寒风中裹着她去诊所,也会在酒后对她妈妈大打出手。
今晚周馡和妈妈的这通电话当中,她得知爸爸和妈妈又吵架了。很难得,爸爸这次没有动手。
妈妈对周馡说:“你爸爸现在年纪大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我了,婚姻嘛总是这样的,难免磕磕绊绊。”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周馡的心头,她很想用力地抓住什么,可眼前是一道空气,她摊开掌心,里面空无一物。
很想哭,周馡忍着。
除了和自己从小到大关系最亲近的朋友柏蓉蓉,周馡从未跟任何一个哪怕关系还不错的朋友透露过自己的家庭情况。
谢堰川是第二个。
一口气毫无保留地向谢堰川袒露这些,周馡忽然又很后悔。
她觉得很矫情,很别扭、很做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她而言那些所谓痛苦的记忆,如同无病呻吟的懦夫,她懦弱、无能、只会当一只把头埋在羽翼中的鸵鸟。她很清楚没有人会和她一样感同身受,她也不想把这些负能量传递给任何一个人。
一直到谢堰川再次将周馡拥入怀中,轻轻拍拍周馡的脑袋,低喃:“周馡,你已经做得很棒了。你并没有任何错,你阻止不了你爸爸家暴那不是你的错,你不能成功劝说父母离婚那也不是你的错,你爱你的爸爸那更不是你的错。”
周馡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她把脸埋在谢堰川的胸膛上,一抽一抽地哭泣,发泄。
谢堰川不再多说什么,他总是特别适宜地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情。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极其虔诚的聆听者,他的双眸未从她身上离开,眼神中被怜爱和疼惜浸满。
他忽然了然,为什么她总是那么敏感,任何言语上的不合时宜就会让她警铃大作,忽然改变态度。
任由周馡哭了好一会儿,谢堰川低哄:“不哭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