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临近七点,天边已经起了大片的红霞,天色开始向暗了,但是她们坐在靠近小阳台的玻璃门处,互相能看得清对方的脸色和目光。
在安幸一览无余的真诚注视中,白粟文渐渐否认不下去了,她在这一刻觉得自己虚伪得可怕。
“好吧,我承认。”白粟文低下了头,看看地面,又抬起头,这一次她勇敢地直视安幸,就像是直视自己虚伪的内心:“我对你确实有一点。可能你不像陈楠希那样表现得亲切,你的作风很硬朗,手段很强大,看起来很像那种不准人反驳的暴君式人物——”
说到一半白粟文又连忙找补:“我不是说你真的是暴君,我就是打个比方,我是说我以为——”
安幸和她同时开口,打断白粟文的找补:“是的,我是。”
白粟文卡了一下,挠着头,尴尬地“哈哈”干笑了两声,“额,其实有时候你也挺能接受别人意见的。”
“前提是我认为你的意见有道理。”安幸继续说。
“如果之前我这样冒犯到了你——们,也包括陈楠希,我向你们道歉。我会努力改正的。”安幸很认真地道了个歉,你很难说她是故意的,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这么真诚地向人道歉。
“好吧,那我接受你的道歉。”白粟文无奈地摊手。
“我也接受。”陈楠希耸了耸肩。
安幸很欣慰地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总之安幸你表现得令人敬畏,我很佩服你,但又有点怕你。我也要向你们道歉——虽然我已经道过好多次歉了,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一起再向你们道一次歉——为我的冲动、焦虑、情绪不稳定。我也就是这么个人,我性子急,坐不住,我也知道这很讨厌,但是好像也很难改掉,我也尽量改正。然后这两个原因加起来,我又焦虑,又怕你,我就下意识对安幸你表现出攻击性了。”白粟文很难为情地捂住了脸。
她艰难地自白:“我觉得安幸你很强大,很厉害,我好羡慕你,我觉得自己很虚弱,很笨,为了掩饰这一点,我就抢先一步跳起来,虚张声势地向你进攻了。对,没错,我其实就是个讨厌的胆小鬼。”
说完最后一句话,白粟文虚弱地塌下了肩膀,像是失去了最后的面具,露出背后赤.裸的自己,而这个自己,如此不堪。
宿舍里顿时一片死寂。
平时最能缓和气氛的陈楠希也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调和气氛。
打破寂静的是安幸的声音,她像是十分难以置信,一脸茫然地望着白粟文:“你佩服我?”
白粟文更加茫然地望回去。
“你觉得我——”安幸有点卡壳地张着嘴,也有点艰难地念出后面的话语:“强大?厉害?羡慕?”
她不解地指着自己,指了两次:“你?羡慕,我吗?”
宿舍里,陈楠希和白粟文都陷入了深深的茫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