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苍生,我可只为自保。”宁拂衣将发丝甩到身后,然而走了没两步低头,看见白麟那两只夜明珠似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瞪,没来由叹了口气,低低骂了一句。
“神尊等等我!”她大喊一声,调转了方向。
半炷香的时间后,她同褚清秋并排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两旁高山掩映,猿鸣阵阵,没有多余的路,也就不必再费心找。
而此时天光暗了,一副风雨前的寂静模样,黑云在头顶沉沉压着,仿佛伸手便能摘下一块。
“也不知这地方到底有什么邪性。”宁拂衣说着说着慢下脚步,只见拐弯处立着个人,正站在辆拉粪的牛车边,一下下给牛擦着身上泥土。
“还好有人,我们问问。”说着她便走上前,弯腰道,“请问……”
谁料她刚开口,那人便猛地抬起了头,四目相对间,宁拂衣天灵盖险些被翻了起来。
那哪是张人脸,整张面皮都在此起彼伏地蠕动,像是有无数蠕虫藏在皮肤之下,看得人满身痒痒。就在蠕动期间,一条死白的蛆虫从他眼睛里掉下,啪嗒落地。
宁拂衣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听那男人嘶哑张口:“啊?”
“怎么……”身后的褚清秋见识不好便要上前,宁拂衣连忙伸手制止。
褚清秋怕鬼,想来也不爱看这比鬼还骇人的东西。于是她道了声无妨,继续硬着头皮问:“我们路过此地,请问此处是什么地界?前方可有人迹可供歇脚。”
男人继续用嘶哑的声音说话,连着咿咿呀呀了两回,才吐出句完整的词:“斧,头,村。”
说罢,他僵硬地抬起手,指向了一条更为阴暗的路。
宁拂衣注意到他的手掌也同脸一样,皮肤下涌动着蛆虫。于是移开目光,道了声谢后,回到褚清秋身边。
拉她走的同时,将所见所闻说了。
“我知晓古怪,却不知如此古怪。”褚清秋攒眉道,她回过头再去看那个人,人还立在黑压压的云层下,机械地擦着牛背。
“你可看清他身上有无鬼气?”褚清秋问。
“看清了,是人。”宁拂衣回答,“就是如此才蹊跷,他竟还活着。”
不过那人指的路却不假,一人再往前走了一里,山下便隐约现出个村庄,村庄并不小,玲珑的房屋沿着山谷错落在两旁。这般景致本应是美的,然而头顶一直不散的浓云却将此处添了许多阴森。
“下去后莫要暴露身份,只装作普通人便好。”褚清秋嘱咐,随后摇身一变,锦衣化为普通素衣,头上发冠发饰尽数卸去,只用快布巾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