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得飞快,七绕八绕地熟练甩脱追兵,但镖局众仍然穷追不舍,虽只剩下三五成人尾随不放,渐渐又成合围之势。
徐放稳如泰山,赵游也半点没在怕的,甚有几分你追我赶的新奇好玩。
于私他很乐意与徐放做一对浪迹天涯的亡命鸳鸯;于公却有越来越强烈的不满:他们闹出的动静不算小,经行之处人仰马翻尖叫连连。怎么还不见衙门的人赶来捉拿行凶者,京兆尹难道是吃干饭的?
侠以武犯禁诚不欺我。
徐放并未折返皇宫,而是继续在闹市飞驰。
徐放抱着他,像一只猫叼着生无可恋的咸鱼,灵巧至极地走街串巷。他们时高时低地穿梭于茶坊、观庙、拱桥、马市……红尘画卷潮涌而来,众生百态应接不暇,
直到徐放一个急刹,赵游仍然眼花缭乱。
他们伏在一间沿街酒楼的二层窗外,窗内摆了一席,八九人原本正在把酒言欢,此时都吃惊地齐齐转头,表情颇有几分滑稽。
徐放长舒一口气:“卫大,你果然在这里。”
卫大坐于主座,是个粗豪汉子,大笑停箸道:“大冷天儿就该来这家吃最正宗的羊锅。”
徐放道:“待会再吃,先腾个靠窗位子给我的人。”
卫大也不多问,命人让开了。徐放卸下赵游,笑道:“寄存一下,给我护牢了。”
卫大见赵游是个细皮嫩肉的文静小公子,哪有半点江湖人的莽气,心中有数道:“这是你的人质还是金主啊?”
“是我的相好,我的心肝。”
赵游闻言又羞又甜,耳朵绯红发烫。还来不及说什么,卫大惊道:“你怎么转胃口了?你的小翠珍娘霏霏呢?”
“……”一下被掀了情账,徐放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们不许灌他酒,更不许和他掰手腕。”
卫大挥手赶人道:“你啥时候恁啰嗦了。”
徐放临行前对赵游温柔细语道:“这些是我信得过的朋友,你坐在这儿,想吃点什么随意,闲着没事看我打架也好,不要害怕。”
赵游凝眉道:“我不怕,你当心。”
徐放自负地笑起来,“总算能叫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又苦兮兮地皱起眉头,“待会打起来离得远,你看得清么?”
赵游淡定地从怀里摸出一只望远镜。
成吧,定情信物还挺实用的。
徐放胡乱揉了揉赵游的脑袋,然后一跃而下。
赵游明明被他抱着上天入地过,乍见他没了影子,心头还是畏缩狂跳,急急探出窗口,遥见徐放已闪到零次栉比的数间屋顶之外,袍袖翩翩如惊鸿掠影,确实赏心悦目极了。
迎面而来数个黑点,兵戈交织,闪过雪冷的锋芒与箭光,倏忽相击又分离,便有人像断线风筝般颓然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