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与“时间丧失者”多次接触的人,都会丧失对时间的感知力。
就像他们的时间,被什么东西无情地窃取了一样。
当然,一切远没有这么简单。时间毕竟是一个物理学概念,有人认为时间是主观存在,有人认为时间是客观存在……甚至在几个世纪前,在那科学尚未凋零的时代中,科学家们已经将时间从宇宙维度中剔除了。
也就是说,时间本身是并不存在的。
不存在的东西,该怎么被剥夺?
缅甸外仅存的科学家们,还在加班加点地研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褚西岭并没有对他们抱多少信心。
因为这世界上的物理学已经倒退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人们身处在科学荒漠里,如今指导人类行为的不是科学,而是道德。
他们身处在一个杀死了科学的年代。
褚西岭不是物理学家,他只能以最表面、最直观易懂的方式,去理解这件事。
那就是——
这群人,他们就像是海拔无限低的海谷。
而时间就是海水,总是从高处往低处流。
褚西岭绝不能让这些“时间丧失者”离开这座基地,让他们将“时间丧失”的症状传染给更多健康的人。
他必须将失控的源头,绞杀在基地中。
所以今天晚上,他们不是来救援,而是来屠宰。
但这个基地中的“时间丧失者”实在太多,远远超出褚西岭最初接到的预测——他们的装甲车已经被“时间丧失者”围堵,就连发动机都被尸体卡住。
眼看一波又一波的“时间丧失者”涌向他们的位置,褚西岭伸手将王德全拉上树上。
底下的“时间丧失者”听到响动,抬起头,几千双黑洞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
王德全擦了擦手臂:“……妈的,这鸡皮疙瘩都给老子看出来了。”
褚西岭:“基地已经失控,这些‘时间丧失者’就是被‘时间偷渡者’放出来当人肉垫子拖时间的,但他们赢了……我们绝不能让‘时间丧失者’跑出去,否则世界末日就真的来了。”
他神情沉冷,像陷在巨大的挣扎和阴影中,手指几乎将枪柄捏碎。
王德全:“头儿——”
褚西岭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想说的话。
他吸了一口腮帮子里的血,咬牙说:“接下来改变计划,兵分两路,一队人进入基地中,活捉时间偷渡者,另一队人负责将‘时间丧失者’引到南边那块平地上,能控制的控制,不能控制的,用……机枪扫射。”
王德全嘴唇动了动,眼眶慢慢变得猩红。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这种残酷的决定,就像女人生产时,丈夫守在屋外,医生问他保大还是保小。
他做不了的决定,总要有人做,不然下场就是一个都活不了。
褚西岭就是这个做决定的人。
褚西岭估算了一下地形,从腰间取下一条带着爪钩的长绳,正想将长绳勾住装甲车的窗户玻璃,将自己晃过去,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