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妮妮拿了一根烧火棍,威慑性地在两匹试图霸占全部床位的大怨种眼前晃了晃,强硬地赢得了这场斗争,得到了一个晚上可以睡觉的位置。
她躺在稻草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现在这个情况,再次超出了她的认知。
失去一只眼睛,还会有一只眼睛。
肾脏被摘除,还会有一个肾脏。
心脏被刺穿,只要创口能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心肌就还能供血。
但大脑与身体其它部分的脏器不同,大脑是如此精密的仪器,它的每一寸神经元都对应着身体上的不同部位的神经反射,就算损伤了一个脑区,其它脑区也能勉强弥补,但……
但她的脑子都这样了,她怎么还能……这么正常地思考自己脑子在哪呢?
这合理吗?
难道她思考,是不经过身体的吗?
李妮妮翻了一个身。
躺下来时,她忘了扒拉脑子,此刻一翻身,大脑前额叶的部分,就被尖锐的茅草刺穿了。
李妮妮:“……”
她心一横,把它整个摘了下来。
她将半边脑子捧在手心,心里觉得这形状有点像是火锅店吃的猪脑花,形状还挺漂亮,都把她看饿了。
……不是,她都没有脑子了,她怎么还能“觉得饿”呢?
难道就像章鱼的大脑分布在每一个触角,但是真正思考的地方却不是触角,她真正的思考系统,位置也不在大脑?
有一个关于章鱼的生物学假设,就是如果把一个人类的意识,移植到一只脑容量足够大的章鱼身上,让他用章鱼的大脑思考,那么他所维持自我意识,到底是人类的自我意识,还是章鱼的自我意识?
他还能被称作是人吗?
她还能被称作是人吗?
李妮妮再次翻了个身。
这次,她背后被马撂了一蹄子。
李妮妮:“……”
被占据了马厩的大怨种,鼻息冲冲地看着她,用蹄子刨了刨被李妮妮压在身下的草料。
……李妮妮重新翻了个身不想理它。
马不依不饶地用鼻子顶她。
李妮妮:“……”
她托着脑子翻身坐起,一把将草料全部堆在另一只马嘴巴下,还拿了一块木板隔住了这匹马试图衔草料的嘴巴。
想吃是吧?
就是不给你吃,傻狗。
第二天,李妮妮身上的伤口依然没有愈合。
她从裙摆上撕下一块布,包住了自己的头和脸,就牵着马从马厩里走了出来,朝旅店的方向走去。
她想找店主问问有什么工作可以给她,好让她工作半天抵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