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涉及谢怜这小孩儿的事情,会不会和戎狄有关呢?想着,谢闲眸光沉了沉。
“你继续说。”谢闲接着道。
谢怜点了点头,磕磕巴巴地把她知道的东西都说了,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眼眶泛泪,但顾及到长姐先前的话,又不敢太过放肆,眼泪要掉不掉的,看着更可怜了。
总结一下,就是朵弥部向密夫人递了消息,说兰塔部有意向西玄王递书求娶翁主,目标就是谢怜,在他们看来,其他人选西玄王会同意的可能性很低,而谢怜就是那个最好下手的对象。
“此事我既做不了主,也说不上话,如何救你?”谢闲语调幽幽地说着,“密夫人是忘记我马上就要启程去封地的事情了?”
谢怜摇了摇头,想起母亲嘱咐的话,一脸认真地说道:“母亲想请长姐带我走。”
“……”听到这句话的谢闲沉默了两秒,陡然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缺失了一段和密夫人有过接触的记忆,密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让她带女儿去故陵那种地方?
这一句话里就有四个值得商榷的点。
第一,密夫人和谢闲的接触并不算多,甚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在谢闲躲不掉的家宴上有过几面之缘,如何就放心把女儿托付给她?
第二,故陵苦寒不是句虚言,到了故陵之后,生活条件势必会下降很多,密夫人当真舍得?
第三,一条尚未成真的消息,密夫人如何确定它的可信度?以至于决定未雨绸缪?
第四,为何偏偏要选在她出发前一日来找她?是这消息的送达时间就这么巧卡在她出发前?
不管怎么想,谢怜这小丫头这次来她的翁主府都很是值得深思,密夫人的用意也实在值得商榷。
谢闲敛眸思索的时候,谢怜小心翼翼地瞄了自己那容色昳丽的长姐一眼,而后用蚊子一样小的声音低声说:“母亲还说,她可以做长姐在赋央城的眼线。”
谢闲闻言,当即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略顿了一下,而后慢条斯理地温声说道:“想让我带你走,也不是不可以,明日辰时,到翁主府来找我,我只带你走,听明白了?”
谢怜下意识点头,视线在接触到谢闲眉眼时瞬间耳根通红,长姐……长得可真好看啊……
“好了,你今日就先回去吧,长姐就不留你了。”谢闲淡声说。
“是。”谢怜低低地应了一声,站起身了,又想起来补了一句,“多谢长姐垂怜。”
“不必着急谢我,先回去与你母亲谈过再说。”谢闲直接道。
谢怜乖乖点头,而后说:“长姐再见。”说罢,这才转身离开。
明风将小姑娘送到翁主府门口,盯着她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说起来,密夫人好似受过先王后恩惠。
返回谢闲处后,明风就将自己突然想起来的事情告诉了谢闲。
那时明风还是先王后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因为年纪小,颇得先王后照顾。密夫人初进宫那一年,因为不得宠,又是异域来的,没少受宫中人排挤,还是被先王后叫去每日抄经,日子才好过了些。
“抄经?”谢闲扬眉,她对母亲的印象除了那个雪夜的苍白脆弱,便只停留在温婉清丽、端方雅正上,至今甚至已经有些模糊了。
明风点头,“说是抄经,实际上不过是叫了人过去陪着,密夫人的字还是殿下教的。那时密夫人只会说我们这儿的官话,不会写字,王后殿下瞧她机灵,便每日手把手地教,直到……”
“直到什么?”谢闲困惑于明风的停顿。
明风抿了抿唇,压低声音说:“直到密夫人怀孕,那时殿下好似四五岁的样子。”
谢闲睫毛微颤了一下,这样算起来,第二年,母亲就自尽了。那年谢怜刚巧出生。是巧合么?
从情感上来说,谢闲并不愿意去揣测母亲什么,毕竟斯人已逝,但密夫人如此突兀地将女儿托付给她,又实在惹人怀疑。
罢了,想也想不出个什么结果,还是等明日再说吧。谢闲无声轻叹了口气,收拾好心情休息。
翌日,所有准备工作就绪,队伍正式启程。
在谢闲离开翁主府的前一刻,谢怜一个人背着自己的小包裹,出现在了翁主府的门口,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闲,好似生怕她反悔一样。
“既然来了,那就走吧。”谢闲淡声说。
谢怜忙不迭点头,眼尾还残留着哭过的红晕。
谢闲睨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小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