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华带兵全速南下,往并州以东拦截叛军。另安排封地驻军半数集结在并州以北,以备叛军改道北攻。
临行前,她修书一封着颜皖知递送陛下,请求并州南路三州集结地方兵力,联合北境兵马,给永王唱一出三面围攻的好戏。
江映华此举,只是将人围困在并州城内,并无意出兵攻伐。
永王兴兵,说到底是内乱。自相残杀,损兵折将,怪没意思的。最主要的,她想探探永王的虚实,试试这个野心勃勃的哥哥到底有几分实力,敢与陛下和她这个北境的王爷一同叫板。
江映华的封地离着并州很近,急行军不到四个时辰,便与永王的叛军在并州东界交锋。
两军对峙,江映华的人马占据优势,但只是拦截在前,并不出手。而并州军则干脆退回,固守城池不出。大军围困三日,城中毫无动静。
江映华见状,遣人喊话:“三哥,既来了小妹的辖地,不如我们谈谈?”
对方的营中并无动静,江映华冷笑:“怎得,要做缩头乌龟?您来此处不知会我就罢了,还骂我骂的那般难听,怎么着也不像是这么怂的人。难不成吓得软了腿,两军阵前只能窝在城里了?三哥,你可莫丢尽了江家的颜面!”
僵持了半晌,城中人还是不肯露面,江映华渐渐失去了兴致。转头望着黑压压的大军兵临城下,她暗自揣度,城中人该是不好过的,倒是真沉得住气。
江映华在等,陛下的信中说得清楚,她已然抽调了幽州的驻军,算着时辰,也快要到了才对。而江映华四日前送刺史入城的亲卫尚无消息,她早命颜皖知打探,是死是活的,总得有些线索。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幽州驻军八千人马与江映华的兵马汇合,江映华命人列阵,将攻势拉满,闲得无聊,便让兵士们叫阵。讥讽挖苦的话信手拈来,这些也算是围城战术的一部分,还能提振士气。
又过了半个时辰,颜皖知得了消息,江映华的亲卫几经辗转,也未能将刺史送回被州府兵围得水泄不通的刺史府。
而这些人灵机一动,便带着刺史留在城中探听风声,顺带看着刺史,护卫他的安全。只一人偷袭了落单的州府兵,乔装改扮混出了城,眼下才与大军汇合。
江映华将人叫来,问他可有收获。那人说在城中留了一日,探听来的消息无甚稀奇,无非是州府兵的反叛闹得城中人心惶惶,都无人敢出门半步,街巷游走的,几乎全是官兵。
颜皖知闻言,补充道:“殿下,臣的密探传回的消息,至今无人见过永王出入。他打着您的旗号兴兵,可您这般叫阵,他都不露面,或许此人根本不在并州。”
“长史说得在理,既如此,本王也无需在留情面了。他不过是守着老巢的怂包,这点儿胆量还想兴风作浪不成。”江映华冷嗤一声,她本想着,若永王在此,委实不好直接开战,但眼下大抵人是不在的,那就不如速战速决,端了这个贼窝再说。
思及此,她下令将军中备下的攻城军备运到阵前,蓄势待发。
“长史退后去,本王一会儿若是迎敌,便顾不上你。”江映华转眸笑着冲颜皖知眨了眨眼。
“殿下,无需你亲自上阵,您在此指挥就是。”颜皖知心急,生怕江映华又冲了过去,赶紧出言拦阻。
“我都说了,是一会儿。”江映华白了她一眼,嘴角依旧涔着笑意。
颜皖知没再言语,这人上了战场就撒欢儿,也只好由着她。
江映华招手,唤来身旁的副将,附耳道:“一会儿城楼上若有人出来,只要不是永王,听我口气,但凡有敌意,伺机射杀,不必留情。”
副将领命,意气风发的抱拳一礼。
“里面的人听着,乖乖出来,归降不杀。若是顽抗到底,刀剑无眼,断无活路。兄弟们都是朝廷的兵,若是识相的,该懂得何为正道,何为贼行。只要弃兵归顺,一概不予追究。”江映华遣人齐声高喊,一遍又一遍的喊了将近一刻的光景。
城中百姓本就畏惧战乱,自不会掺和这等事。叛军为了鼓舞士气,江映华这么一闹,大概率会将叛军领头羊给挑逗出来,如此她的目的便达成了。
果不其然,一刻后,一个身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子站在了城楼上,朝着下面讽道:
“昭王,你这小儿伎俩用个没完,当真是祸国殃民的无赖。永王殿下回京一来为母奔丧,二来勤王尽忠,何错之有?休要在此满口胡言,分明是你这女子蛇蝎心肠,蛊惑君上,罔顾孝悌之义。”
“哈哈哈,本王还当这缩头乌龟是三哥呢,原竟是你,刘文景,刘长史对吧。你离间君臣兄妹,此间计谋论阴损,本王怕是甘拜下风。只是你嘴里这个忠孝王爷,怕是窝在银州不敢出来吧,那他要如何守着忠孝啊?在家里哭哭啼啼的,怕是不需要你们这些兵士做摆设,那本王替他除了可好?废话少说,来啊,攻城!”江映华拔剑,大呵一声,战鼓雷雷,喊杀声一片。
她的话音未落,刘文景见势头不妙,转身便要躲回城楼内。江映华的副将眼疾手快,张弓搭箭,三箭齐发,瞬息间,刘文景便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江映华敛眸嗤笑,“行啊,箭术有长进,记你大功一件。”
副将拱手:“殿下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