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间的时候，杜明真还没睡。
照例被骂了：“那么喜欢他跟他室友换房间好了，到时候想怎么聊怎么聊。”
杜明春装没听到，蹲在床头柜边找东西。
杜明真白了他一眼：“找什么？”
“风油精，”杜明春说，“被蚊子咬了一腿的包。”
“活该啊，谁让你在下面待那么久的啊，还穿着短裤露出你那两根小细腿，活脱脱一道蚊虫自助，蚊子不咬都对不起你那一身细皮嫩肉。”
杜明真一边骂一边把人扒拉开，自己上阵。
他找得很快，没两分钟，杜明春面前已经摆上了花露水风油精蚊虫叮咬喷雾等一系列产品。
“我只想要个风油精……”
“坐下，”显然，他是没什么话语权的，杜明真皱着眉蹲下来，“裤腿给我捞起来，我看有没有过敏。”
“哦。”
杜明春乖乖坐下来捞起裤腿。
盯着弟弟的头顶看了一会儿，腿上传来一点冰冰凉凉的感觉，他忍不住动了一下，然后又被人喝止。
“阿真啊……”
“做什么？”
“你还要讨厌姜闻音多久啊？”
“哈？什么怪问题…… 一辈子一辈子！我对他的讨厌不是持续的，而是每次一看到他都会有新的愤怒冒出来，懂吗？”
“…… 可是……”
“没有可是。”
“……”
察觉到对方情绪不高，杜明真叹了口气，妥协道，“算了，你想说什么？”
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人突然地抱住了脑袋。
他有些措手不及：“诶？”
“什么啊……”
“原来阿真的高中时代，不是和我一样的。”
以及数量为零的真心朋友。
“可能有点苛刻了，对于那些同学们，他们其实也没做什么大恶事，甚至我的所有猜想也可能只是管中窥豹，根本不知道全貌如何，而忽略了一些温暖的正面的东西，”抱着他的那双手在发抖，那个人的声音也在发抖，“但是仔细想想，阿真的脾气变得糟糕，就是在那个时候。”
“我只顾着享受自己灿烂的青春，却忽视了我的弟弟正在一个不是那么美好的环境中艰难地过着日子，我对此很难过。”
杜明真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低声道：“哥……”
“虽然有些对不起姜闻音，因为无论怎么想，你的日子应该都不会比他更难熬…… 但是谁让我是你哥哥呢，这是没办法的事。“
杜明真不爽：“这种时候还要提他？”
杜明春：“我是真的很有罪恶感啊！”
他情绪激动，声音都有点飘，杜明真是真怕他下一秒就掉眼泪了，安抚道，“真是，你有什么罪恶感？凶手和帮凶都没有半点内疚之心呢，你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学长在这儿对他内疚个什么劲儿啊？”
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杜明真心里不高兴，在黑名单里精准出击，把姜闻音给提溜出来。
于是本来都已经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的姜闻音收到了备注为【烦人精消息最好别回】的消息。
“你把我哥都搞哭了。”
“？？？为什么啊？？？”
“他觉得我们以前那个班氛围不好，觉得你很可怜，但是比起你他更担心我，所以很有负罪感。”
“这不很正常吗？你们是血亲诶，共享一套DNA的，要是更担心我才奇怪吧？”姜闻音说完，又忍不住感叹一下，“你哥简直是有点成佛了。”
杜明真难得认同他一次：“的确。”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
“我不想去同学聚会啊，谢谢你今天这一出，估计今后再也不会有人找我们去同学聚会了。”
“真心？”
“真心。”
“也对，我们的高中时代确实不太美好。”
“我们？你也这么觉得？”
“不然呢？”
“我怎么记得有人毕业的时候还被选为学生代表致辞，说什么回忆是珍珠，要永远珍藏？”
“很显然，并不是所有回忆都值得被纪怀念，珍珠也不是量产的。”
“哦，是吗，那我要把今天的回忆当作珍珠收藏一下。”
“你真恶心。”
“笑死了，我收藏我和辜乱云压马路的回忆不行吗？”姜闻音挑眉，一字一顿回击，“自作多情也挺恶心。”
“……”
杜明真被沉默了。
他愤怒得想要锤床，可是怕吵到杜明春。
姜闻音有些困了，打了个哈切，继续迷迷瞪瞪地打字：“还聊不聊，我困了，不聊就继续把我拉黑。”
“我还没困。”
姜闻音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你他大爷的没困管我什么事啊正常人这时候就算是虚伪也好总该说句啊那不打扰了你睡吧才对吧？
这人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