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单方面殴打的闹剧,在护士要叫保安过来的时候结束。
洛川多聪明啊,‘杀人’不眨眼的时候都能保持理智,一看要闹大了,人也打的差不多了,趁有人拦住人菜瘾大,顶着猪头还想反扑的洛海的时候,及时抽身,远离战场中心,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一边。
就看洛海被人拦着还叫嚣着要给洛川点颜色看看,陆晨一手按着洛海的头,让洛海一步也动不了,一边在心里吐槽。
这都快被打成猪头了,还给谁点颜色看看啊。
保安最后还是来了,跟着刘特助把洛海按在手术室门口左边的椅子上,洛川和陆晨则坐在右边的,隔着一个走廊,颇有隔着楚河汉界的架势。
洛川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沉默又靠谱,但不代表他不会耍滑头,怎么说也是从小就在市井里混出来的,洛海可对付不了他。
“护士姐姐,刚才是我冲动了,虽然他欺负我,但我也不该动手的,你放心,肯定不会再打起来了。”
洛川垂着眼睛,睫毛纤长如鸦羽,皮肤白白净净,纤瘦,颜值又高,摆出无辜表情的时候,格外惹人怜爱,再来一句护士姐姐,叫的护士心里小鹿乱撞,好感度拉满了。
“你放屁,我欺负你?你这时候来,不就是想跟我抢家产,装那副嘴脸给谁看。”
护士姐姐再看洛海,本来洛川就是专门用的巧劲往脸上打的,这会洛海脸上淤青肿胀,实在是面目狰狞,观感上就不讨喜。
“你别胡说,我根本不想要什么家产,从十一岁开始就没花过家里一分钱,我不想跟你们有任何关系,要不是……我根本不会来。”
洛川再怎么会装,会演,还是没法开口叫那个人爸,只能装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反而像是因为父亲病重,心里不忍的样子,更加惹人怜爱。
“护士姐姐我作证,他早就跟他们断绝关系了,平时也可乖了,从来不打架,刚才是他哥哥欺负人,给他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陆晨适时帮腔,他比洛川还会扮乖,一双桃花眼水润润的,更是让护士姐姐母爱泛滥。
这种私人医院的病人都非富即贵,因为家产反目成仇的事护士们看的太多了,狗血的豪门恩怨也没少见过。
洛海那一身高调的奢侈品,连个配饰都是爱马仕新款,一看就是游手好闲的大少爷,还是向来喜欢仗势欺人的那种。
再看洛川,穿着朴素,身形瘦弱,一看就是豪门里那种从小被大少爷欺负的私生子,被欺负狠了,怒而断绝关系,自己去离家闯荡了的。
“行了,都少说两句,这里是医院,你们有什么事好好说,不得喧哗。”
说完就走了,不管这事了。
洛海气的肝疼,脸也疼,但这会冷静了一点也发现自己根本打不过洛川,那个洛川旁边的男的也是个不好惹的,拦得住刘特助不说,还有精力对他下黑手。
他虽然各方面都不如洛川,但也没傻到明知打不过会吃亏,还上赶着挨打的,于是老实坐着,不在理会洛川。
刘特助无奈的找护士拿了处理伤口的东西,给大少爷处理一脸的淤青,给大少爷疼的直抽气。
陆晨也仔细检查了洛川一通,确认洛川没受伤,肩膀也没有难受,才放心下来。
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早就过了洛川平时睡觉的时间,先前还是有些担心的,也就不觉得困,这会闹了那么一通,到底是耗光了精神,开始犯困了。
虽然春天气候已经回暖,但医院向来阴冷一些,就这么睡着,难免着凉,陆晨把外套脱了,给洛川裹好。
“靠着我睡会吧,有事我叫你。”
洛川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头抵着陆晨肩膀,闷闷的嗯了一声。
都说在手术室门外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可里面的人与陆晨无关,陆晨自然没感觉,洛海满脸仇恨,时不时的瞪一眼洛川,显然也不在意。
养在身边的亲儿子在他生死未卜的时候,不在意他的死活,只在意有没有人跟他分家产,里面那个活的也是真失败。
陆晨若是知道洛川小时候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就会明白洛海为什么会被养成这样了,不用爱去浇灌孩子,孩子长大了你也别想他爱你。
手术在洛川睡着后的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候结束,手术还算成功,至少能让洛先生再多活两年,当真是祸害遗千年。
洛先生被推入重症病房,洛海急着进去当‘孝子’,洛川则在玻璃墙外静静地看了一会,就像无数次去医院看望许佳佳时一样。
因为疾病,洛先生老的很快,洛川记忆里的洛先生还是他十一岁离开洛家时的样子,年轻英俊,自带上位者的威压,好像能轻易掌控一切,与现在这个昏睡在病床上的老人判若两人。
“我们走吧。”
他本来就只是来看洛先生最后一眼的,现在人没死,他也没必要多留。
陆晨没说什么,只默默跟着洛川,他要来,他就陪他来,他要走,那他便带他走。
回基地的路上,洛川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摸了个空,才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碰过烟了,更不会偷偷在身上带烟了。
他垂眼看着素白的指尖,自嘲般笑了笑,他自认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更不是什么‘圣母’,可他还是想带许佳佳回家,还是会放下和陆家夫妻的芥蒂,甚至在洛先生将死的时候赶来医院。
“师傅,有烟吗?”
“有啊,来根?”
“多谢,烟没了,还没来得及买。”
陆晨的声音打断了洛川的思绪,他抬头就见陆晨把司机给的那根烟递了过来。
“就一根,不能再多了。”
……
“好。”
车窗打开,烟雾吹散在风里,路灯的光透过树叶,在洛川侧脸落下斑驳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