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抵达一楼,门外的人看到这画面怔了半秒,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池夏的眼睛微抬不容置疑地道:“等一下班。”
他一手搂住宋惊蛰,另一只手探出去,面无表情地指挥宋寒露:“去三楼。”
宋寒露内心忐忑不安,警惕地问:“你想干嘛?”
“照做就行了,别那么多废话。”软萌的猫咪露出了利爪,宋寒露呐呐照做,心里越发不安。
他不想回去。
不想听到那些哭声,更不想有人在他的面前下跪,他不是个坚强的人,那些虚假的共情只会折磨他的良知,让他倍感难过。
看到那些惨烈的事件他抽不出心去关怀,只会觉得烦躁,甚至会因为那些哭声而恼怒。
只有不去看不去接触,他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继续做那个无坚不摧,没心没肺的路人甲。
过去的几十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为什么池夏非得要重返故地给自己找不痛快?
电梯再度升了回去,廖云烟的哭声越来越清晰,凄厉的嚎叫在整个楼层回荡,宛若深夜旧楼的厉鬼。
电梯门打开,池夏将宋惊蛰推进了梁鑫的怀里:“看着他。”
梁鑫手忙脚乱地去接,宋惊蛰吸了吸鼻子拉住了他的手:“你去干嘛?”
“解决掉让你难过的人。”池夏抽出手,看着地面那只珍珠单鞋,弯腰捡了起来,朝人群挤了过去。
宋惊蛰想要追上去,宋寒露和梁鑫纷纷拉住了他。
廖云烟依旧在哭,纪岳山强忍着眼泪想带她离开,他不想让她继续在公众场合丢脸了。
“这家怎么了?干嘛一直在哭?”
“还能怎么儿子快死了。”
“也是可怜,看着挺年龄的,儿子应该不大吧。”
“可怜什么呀,她儿子是个杀人犯。刚刚那个是警察,就是想哭让人家心软呗!”
“啊?她儿子是杀人犯?”
“可不是,听说还杀了一个警察,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呢。”
纷杂的声音灌入楚霜降的耳朵,他像是一个灵敏的雷达,猛地站起来辩驳:“警察不是小雨杀的!警方出通告了,人是肖晗杀的,你们看不到吗?”
“你知不知道,你们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让人背上了杀人罪名!让人一辈子背上污名!”
他愤恨地看着那一张张嘴脸,还想要继续解释,大骂,可看到那一张张惊恐的脸他累了,倦了。
这些人只爱八卦,只爱道听途说,随便听到一点事都恨不得把添油加醋给把所有十恶不赦的罪加在纪谷雨身上。
他们才不在乎人是谁杀的,他们只在意今天有没有饭后谈资。
“阿姨,我们走。”楚霜降弯腰和纪岳山一起去扶廖云烟,廖云烟站了一半,身子莫名无力又重新跌回了地面,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楚霜降弯腰去扶她,只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双白色球鞋,顺着那双笔直的腿望上去正对上了池夏的目光。
他居高临下地站着,神态倨傲,目光一如既往地冷漠,里面看不到一丝感情。
楚霜降见到他,下意识地护在了廖云烟夫妇面前,眼里满是戒备:“你又回来干什么?幸灾乐祸?”
池夏没有搭理他,目光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廖云烟,他将那只鞋扔到了廖云烟面前沉声道:“把鞋穿上,站起来,跟我走。”
那傲慢的语气再度激怒了楚霜降。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也不需要你那可怜的同情心,我不想看到你,麻烦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楚霜降厉声大喝,指着远方让他滚。
池夏的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没理会他的吵闹,捡起那只鞋,弯腰给廖云烟穿上。
纪岳山伸手去拦,池夏拂开他的手直接捉住廖云烟的脚踝,廖云烟想躲,池夏强行按住她的脚踝帮她把鞋穿好:“我要是你,就留着眼泪去肖氏集团门口哭,你往那里一跪,多的是记者争前恐后来为你儿子主持公道。把你的委屈哭给大众,比哭给我有用。”
他的话尖锐又刺耳,听在楚霜降的耳朵里却带着浓重的嘲讽。
楚霜降朝前走了一步,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收紧,一拳头冲向池夏的脸颊。
池夏握住他的拳头,身子半转,长腿勾住楚霜降的脚踝,直接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楚霜降疼得厉害,颤抖地起身,手指向池夏破口大骂:“看到伯父伯母沦落到这般境地你很开心?你把小雨的家搞得支离破碎,你还有脸在伯父伯母面前耀武扬威!”
“以后没人跟你争肖晗了,你还想怎样?你要逼死伯父伯母才甘心吗!”
池夏半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指将他的手指掰了回去:“指着人很没礼貌。首先,我并不喜欢肖晗,我就是看上一条狗也不会看上他;其次,我没有耀武扬威,看到他们这样我更没有因此感觉到开心,当然我也不会特别难过;最后,不是我把纪谷雨害成了这样,把他害成这样的是肖晗,你犯不着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对我开炮。”
“你这个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楚霜降手指颤抖,看着那张瑰丽又冷漠的脸心里的怨恨翻涌而出。
“如果不是你到学校大吵大闹,他们会分手吗?会闹到这个地步吗?如果不是你和宋惊蛰阻止小雨,肖晗现在已经死了!”
池夏冷笑一声:“啊,对。我这个原配被劈腿我就该默不作声,我不该阻止他杀肖晗,我该看着他去杀,然后让他多添一条故意杀人的罪名或者让亲眼看着他被警察当场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