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了家,看着灶台上正煮着的汤,把父母支去睡觉,自己则打开了天然气走到客厅的沙发静静地躺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厨房传来轰的巨响,别墅燃起了熊熊火焰,直到父母听到声响从冲楼上下来叫他,他才假装一氧化碳中毒缓缓苏醒过来。
家里的房子很大,从厨房到客厅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父母的房间更是离厨房最远的位置,他无需担心自己和家人出事。
天然气阀门在外屋,为了避免二次爆炸,他带着父母离开房子,自己趁乱关了天然气阀门,而他的父亲第一时间叫了消防员灭火。
他们坐着消防的车赶往医院检查身体,等一切尘埃落定,他才擦了擦被熏黑的脸带着哭腔给宋惊蛰打了电话。
可宋惊蛰自顾无暇,甚至挂了他的电话。
他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意识到出了纰漏必须立马赶去酒店,却不料气急攻心晕了过去,被父母消防员压着做了身体检查,安排进了病房。
他父母没太大的事,反倒是他在客厅待了许久吸了不少毒气,弄假成真。
廖云烟还在哭,纪谷雨神色烦躁,眼里染着浓重的不耐。
为什么她总是在哭?
为什么一点点小事都能让她失控?
为什么他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依赖妈妈,反倒要顶着一身的疲倦和满腹委屈去安慰她?
为什么同样是席隽就能杀伐果断替儿子清除一切障碍,而她就只会哭?
好烦呀!
“时间不早了,先让谷雨好好休息。”纪岳山从身后抱着她安抚她的情绪。
注意到纪谷雨脸上阴郁的表情,忍不住问他:“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是因为小宋没来吗?”
纪谷雨声音低沉不答反问:“我为什么要开心?我们一家差点火灾死了,房子被烧了,我那么多画都没了,我有什么可开心的?”
他像个炮仗一点就燃,廖云烟听出来他的怪罪又要道歉,纪岳山拉住她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爸爸帮你给惊蛰打电话?”
“不用了,他不愿意来就算了。”纪谷雨捏紧了手机,冷声拒绝。
纪岳山知道他在赌气,又心疼他这段难得的友情,继续替宋惊蛰说情:“这么晚了,或许惊蛰有事儿。”
自从楚霜降死后,宋惊蛰是儿子唯一的朋友了,他不想让纪谷雨和宋惊蛰关系搞僵,重蹈覆辙。
“我知道了,我想睡了,你们出去吧。”纪谷雨拉上了被子躺在床上,背对着两个人。
纪岳山夫妇面面相觑,也不再打扰他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纪谷雨就是这样阴晴不定,或许是自小才华出众备受粉丝追捧生出来的傲气,或许是长期独自相处缺乏交流沟通,他大多数时候看起来并不像表面那么温和友善。
他任性娇纵,暴躁易怒。
经常因为画毁了一幅画而把纸张撕得粉碎,甚至有时候因为颜料不是自己想要的感觉而把家里陶瓷摔得满地,喜欢的东西要立马得到,不然会浑身难受,极端情况会出现自残。
今天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全家人都差点在火场丧命,这种情况宋惊蛰还挂了他的电话,纪岳山猜测他心里必然是难受,可他又拿纪谷雨没办法,他极度抗拒去看心理医生,极度反感被当作神经病看待。
纪岳山一出门,纪谷雨就拔掉了留置针,穿着一身病服匆匆打车往御庭酒店赶。
到达酒店已经是半个小时后,距离池夏从医院离开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足以做很多事了。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就有迎宾替他拉开车门,纪谷雨站在大厦楼下望着高耸入云的建筑看着顶楼亮起的微光,心脏一点点下坠。
他推开旋转大门匆匆进去,与此同时,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男人压低了帽沿从旋转大门的另一头出去。
两个人擦肩而过。
池夏紧紧地护住自己的银色箱子站在门口,突地闻到空气里清淡的玫瑰花香,他不自觉顺着味道望了过去,那人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味道他还以为是纪谷雨。
池夏摇了摇头当自己多想,纪谷雨怎么会来这里,他不是说自己在医院吗?
池夏收回目光想打车去医院,一出来就看见有出租停在路边。
“什么神仙运气,想要车就有车。”池夏笑了笑,将肩头的箱子从背换成了提,在司机准备发动车子离开的时候,开门上车。
“鸿锦私立医院,谢谢。”
司机心头暗喜,刚刚才从那边过来,以为这一趟会跑空,哪里想到运气这么好马上又找到一个人回去:“好嘞,系好安全带坐好。”
池夏乖乖坐好,司机又问:“在哪个门下呀?”
池夏点了点箱子回复:“南门,靠生殖科那个门。”
生殖科?
小小年纪就有这种困扰,真是可怜。
司机意味深长地瞥了后视镜一眼,池夏看懂了他的眼神,笑容略显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