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掀起眼皮看着她,咧开嘴角,“小护士的游戏还没玩够?”
被戳破心思的月谷加奈脸微红,默默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黑色金属外壳的打火机,“给。”
伏黑甚尔曲起手指,动作有些轻佻地勾下另一只手的手指上缠绕的发圈。
白色发圈掉在了打火机上。
“下次长点心,发圈都摔掉了。”伏黑甚尔拿回打火机,随意地转了圈,咔嚓点火。
小路边的汽车车尾。
敞开的后备箱里,两名负伤咒术师正在处理伤势。
蘑菇头咒术师哎哟哟地痛叫着。
金发咒术师脸上的护目镜被取下放到一边,露出有着独特黄绿色虹膜的眼睛。
“七海!那个来帮我们的男人,就是我们上学时候,祓除土地神咒灵那次的救命恩人啊!”灰原雄疼得龇牙咧嘴。
“我还没到健忘的年纪。”七海建人说道。他已经粗略处理了身上的伤,只等专业医疗人员过来。
灰原雄摸了摸下巴,“话说那个米金发的女高中生,好像就是那次在土地神庙里救下的小女孩。我记得她的眼睛。”
“当时救命恩人抱着哭啼啼的小女孩转身就走,我们都没来得及感谢他。”
“啊!她过来了……”
七海建人抬眼,神情平淡地看向穿着休闲装的女高中生。
齐刘海长直发,眉目精致,眼尾微微下垂,长得清纯可爱。
女孩的眼睛确实很有记忆点,七海建人没见过谁的眼睛是这种绚烂浪漫的颜色,把天空和晚霞都装进了眼里。
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辅助监督后,月谷加奈有些紧张地走到了金发咒术师的面前。
之前场面混乱,而且没有灯光,她没看清他的脸,现在有了明亮的光线,才发现他似乎是混血儿,轮廓立体,眼窝也很深邃。
金发青年的刘海三七分,一边较长,大概是喷了定型喷雾,才能在激烈的战斗后保持这种发型。
他眉尾上挑,一双无神的死鱼眼下有深深的褶皱。本来就已经长得很不和善了,他还嘴角向下抿着,像是有人得罪他了一样。
……跟冷下脸的直哉有点像。
月谷加奈有点害怕地收回视线,十指交叉,揉捏着自己的手指,脸上露出内疚的神色,“对不起,都怪我……”
灰原雄满头雾水,“怪你什么?”
“我、我害得他手臂被刺穿了。”月谷加奈非常愧疚,低下头不敢看他们。
“那也不是你能控制的,那怪物想打谁可没有规律。”灰原雄爽朗道。
七海建人看不下去他犯蠢的样子,开口提醒他:“她指的是咒力波动引起咒灵注意的事。”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也说不上好听,不过,月谷加奈觉得这样平平淡淡的语气,听上去很成熟。
她身边没有这样说话的人。
而且,这个人身为生活刺激的咒术师,竟然有种社畜的气质,好奇妙。
“咦,啊?这不是普通女高中生吗——”灰原雄集中精神感受了下,睁大眼,“哇你的咒力量挺高啊!难不成是同行?”
“不是。”月谷加奈一顿,更羞愧了,“只是……我、我的妈妈是咒术师。”
“我很没用。”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离得远的灰原雄就没听见。
灰原雄开朗地哈哈笑,“原来是这样啊!控制咒力波动本来就很难,你别自责了。”
月谷加奈攥紧手,抿唇笑了下,“我、我先离开了。”
“好。”灰原雄大咧咧地挥着手,“她笑起来真可爱,青春无敌啊。”
七海建人没说话,瞥了他一眼。
刚刚女孩笑着说那句话时,嗓音微哑,如轻飘飘的棉花糖被细雨打湿,大概心情并不好。
中村美子通知他们,医疗人员的车在路上遇到交通事故了。
两个疼得快麻木了的年轻咒术师穿好上衣,离开后备箱,打算在附近走走,转移注意力。
正聊着天,灰原雄接到了妹妹的电话,就跟七海建人分开,去了另一边接电话。
七海建人脚步一转,朝废庙的方向走去。
刚刚那个女高中生就是往那边去的。
那个庙有点奇怪,他认为危险性比较高,不适合普通人接近。
刚走到废庙外,七海建人就听见了细微的哭声。
出于礼貌,他停下脚步,没有进去。
坐在神像头颅边的月谷加奈听见脚步声了。
月谷加奈试图偷偷吸鼻子,结果声音还是好大,她干脆用力一吸,然后用衣角擦掉眼泪。
做完这些,月谷加奈慢吞吞地走出废墟。
大地尽头天光乍现,断墙边靠着的金发青年看着天边,“回去吧,这庙有古怪。”
月谷加奈见到是他,忽然放松,不急着走了。
刚刚哭过,她现在有些话只想和靠谱的并且不认识的人说一说。
月谷加奈踢了下地上的碎石,唇动了几次才张开,“那个……你知道我在难过什么吗。”
七海建人没想到她会开口说这种话,不过他想了想,一个现役高中生会向陌生人倾诉的可能性确实不小。
至于她在难过的事,他确实知道。
在他高中的时候,也为类似的事情苦恼过。
“接受自己的上限,才能活得更轻松。”七海建人平静地说道。
“诶?”月谷加奈惊讶地睁大眼睛。她捂着嘴,卷翘的睫毛颤动,微红的下眼睑酸酸的。
竟然真的知道她在难过什么。
直哉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要亲亲要贴贴。
这个人明明看起来凶凶的很不好惹,结果却意外地细心诶。
七海建人看着初升的太阳,继续说道:“说到底,这个世界上卓越的人才是少数,有点优秀就足够了。”
“开心点吧,小女孩。”
靠着玻璃墙的女孩唇角微扬,不断地点着脑袋,一滴凉水突兀地溅在她脚趾上,她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月谷加奈伸了个懒腰,擦干身体走出淋浴间。
她拉拢睡袍,躺回榻榻米上。
湛蓝天空中,一轮新月挂在高高的云梢,似是嘴角勾起的唇,高高在上又不怀好意。
禅院直哉这一觉睡得很沉,到了下午才醒。他醒来后,发现月谷加奈还没醒,脸红通通的。
“月谷加奈?”禅院直哉眉微皱,刚把手放在她额头,就感觉到滚烫,“居然发烧了……”
昨晚做的时候是戴了套的。
她最近总是发呆走神,神情不属的,肯定是洗完澡了没擦干在那发呆,然后今天就着凉发烧了。
他看了眼月谷加奈,起身打电话给客房服务,让他们送来退烧药和清淡的粥,然后进了洗手间洗漱。
禅院直哉刚洗漱完,服务生就推着小车来敲门了。
服务生把两碗粥和退烧药都摆到小桌上,然后就准备离开。
禅院直哉叫住她:“等等。你给她喂下药和粥,有小费。”
“好的,这位先生。”服务生收下小费,认真地完成了客人的嘱托,才推车出门。
禅院直哉吃完了粥,坐到榻榻米边,冰凉的手贴在月谷加奈嫩滑的脸蛋上。
空调房里温度调得低,她的脸却烫烫的,还很柔软,手感极佳。
感觉不太热了,他就换到别的地方贴着,偶尔捏捏她的脸。
月谷加奈被他没控制好力道的揉捏惊醒了,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好不容易才睁开。
“好渴……”月谷加奈呼出口热气,伸出舌头舔自己的嘴唇。
禅院直哉拿起服务生准备的水杯,正准备让她喝,突然想起刚刚没注意服务生是怎么给她喂东西的,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她喂水。
“月谷加奈,你自己能喝吗?”禅院直哉垂下眼帘问道。
“不想自己喝……”月谷加奈两眼半睁,眼眶热热红红的。
她难受地张着嘴,唇齿之间殷红的舌头轻轻抵着下唇。
很可怜,但也很色。
禅院直哉心思一动,扬起唇,眼角上翘的绿眼睛盯着她,“那我喂你。”
他仰头喝下一口温水,压下身挤着她的唇渡过去。
月谷加奈真的渴了,她没什么旖旎的心思,只顾着喝他喂的水。
禅院直哉喂水的时候,还不忘揉捏她的皮肤。
“直哉……不要这样,我现在不舒服。”月谷加奈蹙起眉头,难受地扭了下。
“……啧。”禅院直哉收回手,靠着墙坐下玩手机。
没有了外力干扰,月谷加奈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她的头没那么昏了,但体温还没下去。
“你烫得像是要融化的脂膏一样,摸起来真舒服。”
禅院直哉抱着她,月谷加奈想往边上躲,被他拦腰环住。
“月谷加奈,你现在清醒了是吧?”禅院直哉屈起手指,在她腰上按揉。
月谷加奈不明所以,“是的。”
“昨晚洗澡的时候是不是发呆了?”
“诶?是、是的……”
禅院直哉磨着牙,盯着她看了半天,才继续说:“你最近经常走神。”
“我……”
月谷加奈微愣,她和禅院直哉对视几秒,随后垂下眼揪着被子拧了一圈,想了很多事情,脑海中浮现诸多碎片。
最终,这些碎片都映出了同一个人的身影。
她抿了抿唇,开口道:“对不起……直哉,我们分手吧。”
“哈?!”
禅院直哉脸色瞬间变差,手失去了控制,用力抓她的腰,坚硬的指甲深深地刻进软肉里。
月谷加奈痛得眼泪盈满眼眶,“好痛!松手……”
禅院直哉咬紧牙关收手坐起来,眉眼阴沉,“你最近就是一直在想你聊天里提到的那个男人是不是!”
“呜呜……”月谷加奈撑起身,泪眼朦胧地看向他,“我好疼。”
禅院直哉丝毫不心软,他看着她的样子反而开始兴奋了。
这微妙的兴奋夹杂在愤怒里,让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恶劣的笑容。
“月谷加奈,你跟我做的时候不会也在想他吧。”
含着泪花的女孩睁大了眼睛,漂亮的宝石眼眸倒映着他的笑脸。
“幻想着他和我一起上你?”
“你真是个——”
一道清脆的响声止住了他的下流话。
禅院直哉表情空白,脸上微弱的疼痛感像锋利的针尖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骗人的吧,月谷加奈竟然扇了他?!
“呜呜,好过分……”月谷加奈低着头,眼泪滴答滴答地落下。
“月·谷·加·奈!”
禅院直哉阴恻恻地咬牙喊她,倾身上前掐着她的脖子,用力抵着她的下颚骨逼她抬起头。
散乱的米金发垂下,精致漂亮的脸迎着灯光露出来。
女孩的脸颊、鼻尖、眼睛,都是粉红的。
嘴唇却是艳红的。
他努力忍耐,还是让脑中的兴奋感占据了上风。
等会再跟她算账。
“唔——”月谷加奈努力去掰他的手指。
讨厌,刚刚还在骂我的人不要碰我……
她眼睫微颤,眼角有泪珠从下睫弹落下。
禅院直哉眼睛微眯,尖锐的牙齿几乎能咬破她的舌头。
他没有注意到,月谷加奈身下的影子在蠕动,有漆黑的东西在向外爬。
最先察觉到异状的是月谷加奈,她的脚腕被冰冷柔软的东西爬过去。
惊恐的女孩瞬间睁圆眼睛,寒毛直竖。
“唔!”
月谷加奈焦急地努力晃动禅院直哉的手臂,但他没有理会。
等到禅院直哉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从影子里爬出来的生物已经举起了纯黑长刀。
“这是什么东西?!”禅院直哉惊愕道。
他匆忙放开月谷加奈,堪堪躲过袭来的刀锋。
禅院直哉起初以为这是个咒灵,但他发现月谷加奈没被这诡异生物袭击,它甚至用一条腕足护住她。
“月谷加奈,这是你母亲安排的护卫吗?”
“不是!”被腕足环住的月谷加奈脸色惨白,她看见腕足上长着许许多多小口,刚刚它们咬碎了床单。
好可怕。
禅院直哉被这生物追着打,“这东西肯定跟你有关!”
“我、我——”
月谷加奈慌乱得根本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她两手交握攥着,紧紧地盯着漆黑生物看,试图辨认。
拿着长刀,好像有铠甲,影子……
好熟悉——
啊,那尊武士像!
Aku-Shin-Kage!
就在月谷加奈想到这串读音的刹那间,禅院直哉突然忍痛吼了声。
诡异生物停下攻势,回到月谷加奈的身后,蠕动的触手盘在她身侧。
“直哉!你怎么样了?”
禅院直哉盘坐在地上,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往下淌。
“……叫人来。”
那天禅院家的人匆匆带走禅院直哉,之后月谷女士的下属们前来,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能赶走诡异的影生物。
最终,是得知此事的月谷女士解决了问题。
她让月谷加奈在心中默念恶心影祈祷祂回归阴影。
“幸运的话,祂会回应你的祈祷。”
“妈妈!它……祂真的回去了!”
听筒里,女人扬声笑了笑,她的声音非常愉悦,“我的宝贝女儿,你果然是最棒的!”
至于七海建人,他认出了月谷加奈,但是两人又没什么交情,纯陌生人,月谷加奈没主动开口,他也不打算套近乎。合格的成年人是懂得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装作陌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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