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远之那一句“我不会让她死在我前面！”随着山风灌进了季红妆的耳朵，却她仍旧没有醒来，杨远之轻轻脱去她肩头的铠甲，后肩之处一大片刺目的殷红让杨远之倒吸一口凉气，看上去像是被重物砸伤所至。
在揭开季红妆衣袍的时候杨远之手一直在颤抖，她的力道已经尽量放到最轻最柔，但里衣已经和微微结痂的血肉粘在一起，稍稍掀起一些便会引来季红妆身体不由自主的震颤，新鲜的血液又汩汩冒出。
里衣被揭开，看到大大小小的木刺全扎进了肉里，杨远之觉得这些尖刺都如剐在自己心头一般。这几日她一直心存怀疑，到底哪一边才是梦境？但眼下季红妆虚弱的靠在自己怀中，结痂的血块，温热的雪肌玉肤，冰凉的铠甲一切都是真实无疑。
杨远之双眼布满血丝，任泪水滴落在季红妆的血衣上，沉默的开始替她将木刺一根根清理出来。而就在此时，积压已久的云层终于落下雨来，第一波雨点还未砸落大地，转眼就变作瓢泼大雨，兵士们仍然背对着她们没有回头，他们极有默契的将盾牌高举过头顶，搭起一座弧形盾墙，将风雨挡在墙外。
杨远之撕下自己的袖子将季红妆伤口仔细包好，从头顶滴落的雨水很快浸湿两人衣衫，杨远之冻得嘴唇发紫，抱着季红妆忽冷忽热的身体，第一次内心感到一丝绝望。
正在这时，站成一圈为她们挡风遮雨的兵士们开始低低的吟唱起来，他们吟唱的是万燕国的镇魂曲，诉说着战场一幕幕的悲壮、无畏以及尊严，杨远之只觉胸膛中热血滚滚，她紧紧抱着季红妆，在她耳边道“红妆，撑住，我一定会把带你回万燕国！”
第152章 杨远之的计划
第二日一早, 云开雾散，太阳照常升起。杨远之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过去的，待意识渐渐恢复清明之后, 杨远之睁开双眼便发现自己侧躺在草地上, 怀中紧紧抱着季红妆。
季红妆纤长漂亮的睫毛微微颤动也醒了过来, 她望着近在咫尺清秀又俊俏的脸庞，知道这女子是郝医官的弟子, 知道昨天她再一次将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轻声道“谢谢你”
杨远之松开双手将季红妆小心扶坐起来，伸手贴上她的额头惊喜道“太好了, 终于退烧了”
季红妆似乎极不习惯如此亲昵的举动，她微微偏头，看着不远之处戒备的兵士们道“我们现在何处？”
听到她的声音, 十余名兵士们立马跑来半跪在草地上, 皆低下头不敢看她，只纷纷喜道“将军, 您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