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刘逾白并没有不耐烦。她往后退了步，微俯身，离沈陶然更近了。
脸颊有鼻息扫过，痒痒的，惹得人下意识瑟缩。
“落指的时候稍微稳些。”刘逾白又演示了一遍，“不要紧张。”
沈陶然几乎要哭了，刘逾白贴得这样近，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我是不是很笨。”沈陶然有点沮丧，“小时候我爸爸也送我去学过几天钢琴，我根本学不会。”
“没有学不会的东西的。”刘逾白的鼻息终于远离了，“只有自己心态的转变。”
沈陶然如释重负般收手，仿佛被火燎到了。
刘逾白直起些身，左右手都落到了琴键上，音乐声缓缓流淌。
沈陶然听出她在弹奏《Komorebi》。
这首曲子她听过聆安的吉他版本，只不过刘逾白弹奏时放缓了速度，显得要比吉他版本感伤许多。
这是日语里某个词语的罗马发音，意为叶隙间撒落的阳光。
窗外有风，拂动了婆娑的树影，斑驳了刘逾白干净的眉眼。
这个词很适合现在的她，沈陶然心想。
她的心情慢慢平复，羞赧和紧张也一同退散了。
钢琴声戛然而止，沈陶然的掌声响了起来。
刘逾白笑意渐深，表情是从前没有灵动。
从前她的冷淡里总是带着几分不符年龄的灰暗和阴沉，让人觉得不好接近，现在的她却显得格外阳光开朗。
“好厉害。”沈陶然发自内心地赞叹。
“后边的谱子记不太清了。”刘逾白抿了下唇，敛去了面上的笑意，谦虚道，“刚刚应该还弹错了几个音，听着不太对劲。”
“我不听。”沈陶然用力摇头，“明明弹得特别好。”
“你学钢琴多久了？”沈陶然问道。
“自学的。”刘逾白答。
沈陶然沉默了，她觉得自己更废物了。
“不过我学过一段时间小提琴，有点基础。”刘逾白补充道，“有时候我下意识偏头，并不是不耐烦，单纯因为习惯了。”
沈陶然更沉默了，她觉得自己连废物都算不上了，应该是被扫走的垃圾。
“好厉害。”她再次发自肺腑地慨叹，“会弹吉他，拉小提琴，弹钢琴，真的好厉害。”
“古筝也会一点。”刘逾白补充道。
沈陶然：“……”
“我连唱歌都跑调。”沉默了许久，沈陶然道，“我爸妈也想让我学一门乐器，常见的都试过了，没一样是我能学下去的……”
刘逾白抱着胳膊偏首，努力压着笑意道：“有点夸张了，我不相信。”
“你在用激将法。”沈陶然微仰着首和她对峙，“我才不上你的当。”
“变聪明了。”刘逾白扬起了笑。
“本来就不笨。”沈陶然回击。
“刚开学那会，我是觉得你有点笨来着。”刘逾白如实道。
“哪有……”沈陶然嘴硬。
“搭床帘那次，还有解释熬夜那次。”
沈陶然：“……”
开学来唯二两次犯蠢全部都是在刘逾白的帮助下才解围的，这是既定事实，沈陶然嘴硬不起来了。
“所以唱一段给我听吗？”
刘逾白的眸子里难得露出几分期待。
沈陶然望着她眸中自己的倒影，拒绝的话卡在嘴边，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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