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安这种常年混迹于各种酒场之上的交际花,酒量自然是没话说,虽然不能达到千杯不醉,但也能做到喝倒大多数客人。
让他没想到的是,看上去不经世故的洛南要比他想象得能喝一些,且举止安静有礼,即使后来酒劲上来耳朵尖儿都红透了,也只是斯斯文文地坐在那里,连背脊的曲线都是优美而直顺的。
安将自己的下巴搭在手背上,歪着头去看洛南,他那双终年被酒色浸润的眼睛始终是湿润的绯红色,在看向洛南的时候就像是在下似有似无的勾子。
洛南注意到了安的目光,但是视线里的雌虫已经出现了微小的虚影,他拿着小酒杯将杯子里最后一点酒饮尽,轻声说:“我可能有点醉,今天不能再喝了。”
安也觉得光喝酒有些无聊,他撑着下巴笑了笑:“可是夜还很长。”
洛南虽然在酒精作用下他的反应有些迟钝,但并不至于不懂安话语中似有若无的暧昧,他缓缓地将身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面:“如果你觉得喝得不尽兴的话,我可以改天补上。”
安上下打量了一些洛南,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暗示还不够明显,维持着唇角那抹笑意说,“这么急着走,你们家还有宵禁啊?”
洛南的心情没有随着安的激将法产生波动,他眉眼弯弯,显得格外乖巧:“对啊,太晚回家,家里会生气的。”
安下意识坐正了一些,有些稀奇:“才多大,你结婚了?”
“我不小了,”洛南抬起两根手指重复了一遍自己已经二十了,然后摇了摇头,“家里指的是亲人。”
“原来这样。”
安的身体线条重新放松了回去,他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惯了,接触到的也大多都是一个贫民窟里的同类,根本不知道有亲属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安听见洛南的话也没有那种心酸或者失落的想法,反而因为他一句“没有结婚”而亮了亮眼睛,神态自然地问:
“想和我试试么?”
“嗯?”
一阵酒意袭来,洛南忍不住用手撑了撑脑袋,没听清安在说什么,一双眼睛湿润而明亮,无辜地看着对面的雌虫。
“我说,不是想要补偿我吗?我觉得你还挺有意思的,想和我试试吗?”
洛南迟钝过后总算听懂了,安指的“试试”并不是感情上的,而是那种春风一度式的短暂快活,小雄虫气息放慢了一点,低声说:“说好了是陪你喝酒的。”
安原本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此时因为洛南的婉拒而挑了挑眉,但是他并不是一个被拒绝后就会恼羞成怒的雌虫,相反还愈发觉得洛南很有意思,他产生了一种强抢良家雄虫的新鲜感,并为此跃跃欲试。
“那就说好了,我以后会找时间再来找你补酒的,喝到……喝到你尽兴为止。”
洛南后知后觉发现“如晦”的酒劲不小,准备站起来和安告别的时候头重脚轻地晃了一下,下意识地一手扶住卡座靠背,一手按住自己的头。
安适时站起来,他对处理醉酒之虫最为熟练,用一种亲近却不会让雄虫感到冒犯的力度扶住了洛南的肩,随着距离的靠近,他甚至能嗅见洛南身上混着酒味的淡淡清香……毫无意识的气息最为勾人,雌虫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动一些歪心思。
不过下一秒他扶在洛南肩上的手就被一股更强的力道握住了,他几乎没有抗衡的力气就被推开了。
安歪头微微挑眉,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洛南身后的雌虫看了一眼,动作稍微一顿,不自觉“欸”了一声,有些吃惊地上扬了语调:
“兰……泽?”
兰泽淡淡看了安一眼,一只手代替安搭在了他的肩上给他支撑,声音放得很轻,像是不愿惊扰洛南的醉意似的:
“酒钱已经付过了,把他交给我吧。”
安自从蝴蝶厅弄拆迁以后在呼啸酒馆混迹了几个月,自然认识曾经在这里工作的兰泽,下意识以为他是在做酒保的工作,稍微一摆手:
“最近都没来上班,我还以为你因为卡尔给你下-药那件事把工作辞了呢,不用担心他的安全,我会把他带走过夜。”
兰泽神色斯文儒雅,但他的目光似乎落在安的脸上、似乎又没有,仿佛觉得和安对视是一件没什么必要的事情,并不想解释什么,只是用一种很平常的语气说:“别打他的主意。”
“唔,为什么?”安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兰泽搭在洛南身上的手,了然地笑了笑,“你也想追他?”
没等兰泽说话,安微微仰头和那只自己略高的雌虫对视,姿态肆意,带着一种风情的优雅:“想追就追呗,但你也不能不让我对他做什么是吧。”
兰泽神情没有一点变化:“我的确辞了这里的工作,现在的工作就是保护这位的安全,他哥哥嘱咐我带他早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