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忽然轻轻晃动,外头传来一声叫唤:“鬼市快到咯——”
曲棋连忙抱着黑猫爬出船篷,顿时睁大双眼,发出一声惊叹:“哇!”
底下的海水不知不觉变成了淡淡的荧光绿,咕咚咕咚地不停冒出透明泡,很像老女巫熬制的魔药。
许多长得奇形怪状的鱼在里面游来游去,还有一些已经只剩下一桩白骨架子,却依然欢快地游个不停。
曲棋盘腿在船边坐下,观察着底下绿油油的海水和游鱼,问:“这水不会有毒吧?”
乌鸦看了她一眼,说:“这是忘川水,水里的都是些怨气满满的小鬼。这些鬼死前都是些坐船时不小心掉入海里的人。可别乱碰,小心被他们拽进水底,然后你就会接替它们的位置,变成水鬼。”
曲棋:“嘶——”她默默抱着猫缩远了点。
与阳光相背的海域笼罩着一片淡淡白雾,从雾中隐约能看见一座巨大的黑色建筑,层层叠叠的楼阁亭台高耸入云,让曲棋想起了千与千寻里那些风格迥异的油屋。
鬼市顾名思义,就是鬼魂居住的城市,但住在这里的并不只有鬼,也有少许犯了大罪的魔和人。它们因为无家可归,受尽排挤,不得不逃亡到鬼市暂避
风头。
这里不受人魔两界的管辖,风气相对自由,但又充满混乱,当街辱骂、私下斗殴是常有的事,还有些比较偏激的人,被打死以后就原地变鬼了。
不知何时,周围的雾气渐渐稀薄,风也安静下来,天空中已经看不见太阳了,万物被深不见底的夜色笼罩。
一条笔直的街道在眼前展开。
乌鸦姑娘把船驶进码头,停在了桥下。
它转头打量了一下曲棋,若有所思道:“鬼市里的东西都长得奇形怪状的,你这样的小姑娘直接进去,很容易引人注目啊。”
曲棋虚心请教:“请问阿厌姑娘,我该怎么做?”
乌鸦很满意她的态度,低头从兜里掏出一坨黑乎乎的圆球,说:“让我们来乔装打扮一下。”
曲棋的视线落在她掌心,面露好奇:“这是什么易容法器吗?”她看小说的时候,发现经常有那种行踪神秘的千面大盗,把栩栩如生的人皮贴在脸上当面具,用一张丢一张,可酷了。
乌鸦:“不,这是泥巴。”
曲棋:“……”好吧,白期待了。
乌鸦:“别这副表情嘛!这可不是一般的泥巴哦。”
曲棋:“哦?”这是王维诗里的泥巴?
乌鸦拍了拍泥巴球,笑眯眯地说:“这是我们梦鸦一族特有的千丝泥,虽然不能易容,但是可以改变自己的气息。比方说你现在是人族,就会有人的气味,涂上泥巴以后,就可以变成你想要的种族气味。”
曲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听上去还挺厉害!改变气味后是不是就不那么容易被盯上?”
“那要看你选择什么种族了。”乌鸦跃跃欲试地撸起袖子,开始动手霍霍那堆泥,“稍等,我起个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