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女霎时面色惨白,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奴婢失言,贵君恕罪!”
“出去。”陆雪拥冷冷道。
宫女如蒙大赦,忙磕头谢恩,狼狈地走出了潮汐亭。
亭内的气氛凝滞,就连跪在台阶下方待命的庆云戏班众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这贵君瞧着分明比菩萨还要仙上几分,怎冷得这般不近人情?
陆雪拥从不会在意旁人如何想,他本因为几个时辰前应不识情难自控竟想强占了他而恼火,此刻自是没有什么好脾气。
楼鹤瞧出他心情不佳,心也不自主地沉下来,只当耶律重光脾气暴躁又掌控欲太强,雪拥怕是吃了不少苦。
应我闻便罢了,蛮夷之人向来粗鄙,怎配沾染那样干净的明月?!
他无声攥紧了深红的戏布,心中沉寂许久的杀意血气开始苏醒。
“开始吧。”陆雪拥从袖中抽出一支白玉簪放入漆盘中。
这支簪子正是应我闻所赠,只是那日摔在地上成了两半,后来他命人用金环重新拼接,却没在用来束发。
楼鹤瞧见了这簪子,却不禁愣怔一瞬。
这与应我闻准备让他偷梁换柱窃取消息的簪子一模一样,他本想着雪拥也未必就会将消息藏在簪子里,时刻准备随即应变。
然而帝后之间不只是传言的心有灵犀,既让他惊讶,更让他心头苦涩弥漫,呼吸亦沉闷不已。
曾几何时,雪拥与他,与顾饮冰,偶尔也能心意相通。
如今这种心有灵犀只是应我闻的专属,终是回不去了。
“贵君您瞧好。”
楼鹤很快收敛住情绪,将红布盖在漆盘上,掌心悬空,那红布中间竟也跟着漂浮起来。
几息后,他重新掀开红布,那簪子已没了踪影。
周遭静默了片刻后,楼鹤干笑道:“贵君?”
陆雪拥忍着不耐提醒他,“你觉得我能看到么?”
“咳……草民将您的簪子变没了。”
“嗯,变回来吧。”他淡淡道。
分明要看戏班子的是他,到头来敷衍了事的亦是他。
楼鹤使了个障眼法,将准备好的新玉簪放入漆盘,再扯掉红布,“贵君,簪子回来了。”
“嗯。”陆雪拥将簪子拿起,指腹摩挲着光滑无暇的簪身,几不可查的停顿一下。
他想起,白玉簪多为文人雅客闺阁小姐青睐,但白玉易碎,起初他并不喜欢。
应我闻知晓后,只是笑着说,“碎了便碎了,我的心肝是紫微星,便是摔碎一支簪子,那也是碎碎平安,多好的寓意?”
陆雪拥自是不信他的花言巧语,于是男人便无奈哄道:“若是碎了,我定能再雕出一支一样的,你摔碎一支,我就再雕一支,这般岂不是便能‘碎碎’常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