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山腰背阴处,演练墨奈在大船上就想过的情景。
第一部分是墨奈路遇散修截道,一番言语冲撞后,祭出【执中令旗】。
看似简单。实则一宗之主需要遭遇什么局面,才会使用令旗呢?毕竟这是护住弱小宗门的唯一利器。
范憂话少,往往从树后走出,顶多说一句“留下买路财”,就祭起法器威胁。
墨奈想象遭遇黄钵盂散修的情景,或胆怯、惊恐,或勇猛、猥琐,又是上蹿下跳,又是威逼利诱。
试了多次,墨奈感觉都不太对,询问范憂,对方也是皱眉摇头。
墨奈嚷嚷着说:“没感觉!光我一个人想没用,你不够狠,我就演不好。”
“争勇斗狠就那样,不在于我说了什么。而是你该怎么做。掌门的戏都过了。”范憂又想了想,说道,“我也多说两句吧。”
“你怎么不穿法袍呢?”
“谁让你穿法袍的?”
……
“不演了不演了!”墨奈把小旗丢开,一屁股坐到地上,“什么穿不穿法袍,哪家来的散修,劫道也忒不说理了!”
范憂看了墨奈老半天,憋出一句:“方才掌门无理取闹的样子就不错。”
“蛤?”
墨奈想想也是。
遂心宗在离川并无新仇旧恨,外海拜甘或许算一个,不过他知道自己与知常观渊源,又遭舒海不喜,绝不敢乱来。
【执中令旗】如此重要,正常人多半不会乱使,也真只有喜怒无常之人,会自乱阵脚的瞎用。
“好!那本掌门知道遭遇散修该怎么演了。来,我们继续。”
第二部分是令旗使用之后,范憂所扮的院使前来质问。
这部分比较容易,范憂有本命看顾,冷面寡言,确实有办案风范。
尤其范憂穿上舒海所赠紫色道袍现身,墨奈都有些看呆了:“像!真像院使。到时候我估计你站那儿,话都不用说。这一身儿……还挺漂亮的。”
“大胆。”
“是是是……诶,你……”
二人一番言语算计,对好了词、算好所需法器物品,又演示到了熟稔。
荷花母女的草屋旁边又围起三座,彼此之间隔了丈许,隐约是个斗法防御的【小三才阵】。
墨奈抬头看看草屋上方枝叶茂密的巨树,宛如天然遮蔽,阳光透过枝叶洒下,照在被细心捆扎的茅草屋顶。
史禾、王凡不知上哪儿打了三只兔子,正由火塘上由荷花在翻烤。
兔子被烤得油滋滋,陈猫猫、何昆就守着火边吞口水,毕竟还是孩子,万摇脂矜持点,可脸上的期待也写满了。
几声掌门,几声邀请,墨奈听得心里舒服,多少解决了些事情,有种“好起来了”的感觉。
坐了大船以来,新鲜菜肉断了许久,此刻墨奈确实有点饿了,不过他还得赶去和老四聊事,这次他打定主意,一件件有的没的,全都和老四聊透。
“猫猫烤的不错啊,”墨奈笑说,“多撒孜然哈。还要和风长老议事,就不吃了。”
来到风涛涛洞府前,护身法阵是开着的,墨奈叫了许久,风涛涛才行出来与他见礼:“不好意思师兄,刚才心有所悟,有些迟了。”
墨奈推说不要紧,就在洞口站着,慢慢将宗门议事内容,包括各人思想个性细细说出,一副要与风涛涛共拿主意的架势。
墨奈讲完,见老四还是沉默,就从获掌门的心路历程,一股脑把心中所想、所疑都说了。
“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不懂看人,看不懂你,也看不懂老三,”墨奈很真诚的说,“所以刚才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最后我想问,你觉得这掌门是你做,还是老三做?”
听到图穷匕见的一句,风涛涛终于给了反应:“师兄你认为呢?”
“我先找你,肯定是意属你的。老三在这我也这么说,达者为先,天下至理。”
风涛涛又沉默了,英俊的白脸上经西来的日光映射,在阴影处有了更深的无情之意。
“师兄还记得王院使的话么?”不等墨奈回应,他继续说道,“他当日所言,亦是我的判断。而且我一直知道,师父是要将掌门传给你的。”
“师兄你先别反驳,听下我的话。师父的想法很简单,二师兄你做掌门,三师兄负责宗门庶务,我天赋适合修道,修为最高,自然是宗门战力,有事我出头,呵呵,你看是不是很合理?”
这不仅是墨奈听到风涛涛说话最多的一次,言语中貌似还有师父处事不公的怨气,墨奈只得违心帮师父辩护。
风涛涛带着情绪回他:“为什么师父不说掌门是谁?因为他觉得过早公布,你顶不住这压力,会撂挑子。哼,这一切都被那老东西算计死了。师兄你说了心里话,我也说几句。我一心向道,打生打死的事我不喜欢,也不愿意干,这辈子就愿闲云野鹤呆着。”
说一千道一万,只听最后一句,墨奈就明白了,就确定了,心也有些寒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