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城内劫掠的梁军残兵,杀死不论,生擒的暂行关押。待肃清后全部押往穆娄关,就在关前斩首,垒筑京观,震慑北梁。其余各部,暂且修养整顿,请国公安排,轮流在穆娄关外巡视,不得叫梁兵再出关一步。”
“是!”
封离曾教程寅“慈不掌兵”,此言非虚,面对州府惨状,面对周昭宁重伤,再想到望城已几乎被屠为空城,谁又有“慈”的资格?
过去他虽有不少妙计献上,但笑容亲切,还爱插科打诨,和周昭宁那副冷脸一对比,众将虽说心中已生敬佩,却谈不上臣服。可此番周昭宁重伤昏迷,他不仅寥寥数语就切中要害,举止得宜稳定军心,更是该狠辣时狠辣,该慈和时慈和,令人叹服。
封离顾不上管他们怎么想,交待完他急着回去看周昭宁的状况。
他就在床边守着,除非有要事来找,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甚至第一晚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还穿着那件血衣,是第二天程寅来时提醒,他才换下来。
衣不解带地守着,周昭宁烧了一夜,他就亲力亲为一整夜。
第二日上午,烧终于退了,可人还未醒,他便继续守着,困了就在一旁的椅子上睡会,直守到第三天下午。昏迷近三日的周昭宁终于醒了过来,听到他的声音时,封离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水……”
封离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凑到他面前去看,侧耳去听,这才确认真是他在说话。
“王爷醒了,要水喝,快,传太医!”他扬声喊道,说着取了一旁的水杯,用筷子蘸了水喂他。
可这点水明显不够,周昭宁不知是不是喝不到所以急了,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初时有些模糊,他想说话,可一张口别扯得胸口疼。如老军医所说,这一箭伤到了他的肺叶,别说说话,喘气都疼。
封离看到他的口型,顿时急了:“你现在不能起身喝,这么灌会呛着……怎么办?”
他不是在问周昭宁,纯粹是又激动又着急,才显得慌乱无措。
他这副模样,周昭宁瞬间觉得伤口都不那么疼了,口也没那么渴了。有王妃疼,谁还记得这点伤。
他抬手想摸摸封离的脸,又有些无力抬不起来往下掉,封离以为他是招手让自己过去,怕他拉到伤口,忙低头凑过去听。于是,周昭宁落下去的手,就正好擦过他的脸,刮过了他唇角。
封离一愣,如醍醐灌顶,面色涨得通红。